正值夜晚的商场，人流散去了大部分，留下的小部分都停留在商铺里，洗手间仅有她一人。

陆淑仪用水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自己的手，来回搓了好几次，她都觉得有些脏。刚刚那小女孩脏乱的衣着还有那明显萎缩的花朵，都让她觉得脏，无论怎么洗，都是脏。

她抬头，烦躁地看向镜中的自己。

一双眼睛布满了可怖的红血丝，连眼尾都是红的，在里面流动的情绪是已然抑制不住的戾气。

黑与白的交界点，在于光明的存在，一旦那点亮光熄灭，黑暗就会将人侵袭，像是蛊惑人的歌曲，响起后，一点一点地将人的理智蚕食干净，最后只余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。

……

陆总裁的脾气很暴躁。

这是陆氏上下员工近期的发现，无论是哪个部门，哪个项目负责人进去，就没有谁不是灰头土脸地出来的。

诚然他们的方案或多或少是有些问题，换做是以前的陆玦，大抵也是会严厉地苛求到完美极致，但这一回，她明显“着急”，也显然“暴躁”。

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绕开他走路，也都战战兢兢地完成自己的分内事，希望能逃避掉苛责。

陆玦本人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，可他的小助理却是早已发现了公司内部的低气压。

问题的源头出在了陆玦的身上。

旁人也许不知道，小助理是知道陆玦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。

原本还想着陆玦能很快调整过来，可连续几日，陆玦的状态算不上低迷，但也绝不是正常的模样。

当陆玦冷面怼了今天进来的第九个人之后，小助理没忍住，蹙眉出声“陆总，你怎么了？”

陆玦已缓了情绪，扫了他一眼，眼里的温度冷得吓人。

小助理战战兢兢地在想着是不是最近做错了什么事，心里还犹豫着是不是要先道个歉。

就在此时，有人推门而入。

陆玦本能想要怒斥，却在抬起头看到对方是谁的一瞬，哑然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他偏头看向小助理，小助理摇摇头，“宋小姐给出了预约凭证。”

陆玦默了默，一挥手，示意让小助理先退下了。

等人一走，室内剩下宋妍和陆玦两人后，宋妍不甚客气地盯着陆玦说“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？”

陆玦不似平日的冷静，仍压着嗓子道“我会处理好，就不劳烦你操心了。”

“你在说些什么。”宋妍的声音冷得可以掉渣。

“这本就是我与爱丽丝两人之间的事情。”

宋妍直直看向陆玦，似笑非笑的，没说话。

她倚着墙，双手抱臂，挑着眉看他“你现在可是为了一个女人，搞得整个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的，我问你，值得吗？”

陆玦身子前倾，双手合十放在桌上，不咸不淡地问道“你在挑衅？”

宋妍站直了身子，向前几步，将一叠照片放到了陆玦的桌上，“挑衅？爱丽丝是我的好朋友，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，你不心疼我心疼，既然她都已决定不想要你的靠近，你是不是该听些人话呢？”